第二卷 進化 第七章 閱心(下)
“先生貴姓？”
看著我坐在結實的原木椅子上擺弄煙盒，沉默許久之后的閱心那把雄渾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上天真是偏愛他，連聲音都這麼的豪邁而富有磁性，看來嚴嵐峰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唯一能勝過他的只是歲月沉積的經驗罷了。
“凌。”我在他驚人的氣勢之下非常辛苦地作出漫不經心地樣子，順手從煙盒里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故意將瑪赫溫家族的家徽用拇指遮去一部分，既讓他看不清楚，又能讓他認出是一枚家徽。“你可以叫我凌空。”
“凌先生，我的手下回報說，您把靜海禪師的法身護送了回來，還聲稱靜海禪師圓寂之前將領導權力轉交給了您？”
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將‘心’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后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轉身勾了勾手指，示意姜笑點煙。
屋子里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一種強大的氣勢從站立起來的閱心身上像颶風一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竟然有如實質，我甚至有種連椅子都被吹得后退的錯覺，全身的肌膚都情不自禁地收縮了，呼吸已經開始有點不順暢。
姜笑的臉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閉上了眼睛不自覺地向我的身后躲去，而普善因為達到了佛界，比她要強一些，至少還能安穩地站立。
換了是我站著，我也不一定能保證站得住，我雖然膽子很大，但是閱心的氣勢實在是強得驚人，我看膽子小的人根本被他瞪一眼就會落荒而逃了。
這大概也是他的技能之一吧。
氣勢繼續逼迫而來，我苦苦地支撐著，現在連轉個頭都感覺脖子僵硬，不得不拼命地調動體內的活化細胞，讓它們處於高度活化狀態之中，剛剛補充的那點能量迅速地消耗著，飢餓感火燒火燎地刺激著我的大腦。
突然之間，被高度活化的里摩爾細胞感受到了這種強烈的氣勢，自發地按照以前的記憶組織了起來，被閱心強大的氣勢壓住的我再也無法控制它們的沖動，兩把猙獰的牙魅仿佛失去了束縛的猛獸一樣沖出了我小臂的皮膚。
事到如今，只有拚了。
我咬緊牙關，努力控制著變得狂暴的牙魅，甚至感覺上面的每一個細小的刃都在躁動不安，靈機一動，迅速地催動起全部的細小刃牙。
眾所周知，摩擦可以發出聲響，我現在只希望這些小小的刃牙可以摩擦出足夠難聽的聲音，來分散一下我和姜笑、普善三人的注意力，趁機從閱心強大氣勢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我試圖催動刃牙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樣做有多吃力，長長的刃尖上密布著數以萬計的細小刃牙，我甚至無法同時感受它們，更不要說要指揮他們同時振動摩擦起來，那就好像要你讓所有的頭發一起擺動一樣。
短短的瞬間，閱心的氣勢進一步加強，普善已經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而姜笑更是緊閉著眼睛，甚至已經有些站立不穩。
閱心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伴隨著一聲輕蔑的冷哼。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拚了。我不再去試圖控制所有的刃牙，只是不斷地把能量向它們輸送過去，幸好我現在是坐在椅子上，可以把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到它們身上。
能量越來越高，細小的刃牙開始自動自發地運動起來，間或互相摩擦一下，隨著它們擺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相互之間的摩擦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有規律，我心頭一喜，再次加大了輸送給它們的能量。
很快所有的微小刃牙都在激烈地以極快的速度震動著、摩擦著，光線被高速運動著的微小刃牙散射開來，讓我的牙魅刀刃變成仿佛是流動彩虹一樣的顏色，絢麗奪目，而刃牙之間劇烈的摩擦振動更是帶起了一種奇異的嘯聲，尖利而詭異，仿佛刺一般狠狠地沖向在場諸人的耳膜。
“流光奪魄！”
身后的姜笑驚呼了一聲。
對面的閱心悶哼一聲，面色突然變得煞白，強大的氣勢瞬息間消失無蹤，隱隱看到一絲血跡在他的嘴角閃過，堅持了數秒鐘之后，他頹然坐倒，呼吸變得急促。
看著眼前漫不經心的年輕人，閱心內心里的驚駭真是無以復加，作為凝心一族中能力極高的佼佼者，很少能有人同他的精神壓力對抗，剛才已經是他所能發出的最大能量，本來以為除了靜海以外無人能夠對抗的，眼前這個聲稱按照靜海的囑咐前來接收組織的年輕人竟然若無其事地接了下來，剛才也輕輕松松地看破了自己的幻術，而現在他用來反制自己的竟然是傳說中的牙魅，使用的招數也是非常高階的密傳招式‘流光奪魄’，之前他只是聽說過，現在卻切身感受到了它的威力，那奇異構造產生的特殊頻率波動仿佛一把大錘一樣直接擊中他的大腦，甚至有數秒鐘時間失去了視力。
深吸一口氣，他不動聲色地硬壓下了那種眼花耳鳴、惡心欲吐的難受感覺，緩緩地坐了下來，極力地在腦中思考眼前之人的身份。
照那把牙魅來看，他肯定是托伽的直系血脈，而且身份不低，否則不會學到‘流光奪魄’這種會者鳳毛麟角的傳說中密招，剛才他的煙盒上也帶著一個歐洲風格的家徽，更進一步說明了他的身份。
還有那張邪佞的面孔。
最讓他心里不安的就是眼前這人的容貌，那張臉給了他極端強大的壓迫感，令他產生了自己是毒蛇盯著的青蛙或者獅子爪下的綿羊那一類的感覺，本能地想要轉身逃跑，那種奇異的感覺從第一眼看見到現在一直困繞著他，也間接地影響了他力量的發揮。
閱心雖然受到了打擊，但是我也不輕松。
能量消耗的極快，細小的刃牙很快就失去了足夠維持振動的能量，牙魅的光芒漸漸散去了，奇異的聲響也停了下來。我強忍著那種劇烈的疲勞感覺，竭盡全力偽裝平靜，甚至還沖閱心微微地一笑，以此來掩飾我眼前發黑，渾身無力的真實情況。
不愧是‘心翼’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實力絕對不容小視，我在心里暗嘆，拼命地集中精力，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做。
“很厲害啊！”我微笑著沖閱心豎起大拇指，卻沒人知道就這點動作已經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我差點就被你嚇的落荒而逃呢……看來我得到了一個很不錯的部下，真是太高興了！”我囂張地仰天大笑，不去看眼角不停抽搐著的閱心，“好了，玩笑就開到這里吧，接受這個組織需要文件什麼的趕緊拿來我簽一簽，之后我還有好幾撥客人啊！”
努力地讓臉上的表情變作有點不耐煩，我借著手臂的遮擋，深深地慢慢呼氣、吸氣，努力地將心跳速度維持在一個聽起來比較‘悠閑’的水平。
吸血鬼的聽覺都是相當發達的，至少我認識的都是。
閱心一直沉默著，手指輕輕地在朴素的辦公桌上敲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暗，就在我暗暗叫苦，以為他要全力一擊的時候，他卻突然笑了。
“榮幸之至。”他站起身來輕輕彎了一下腰，臉上的笑容絕對稱的上是‘真誠’，“能夠做這麼有實力之人的部下，我們也會非常的高興。”
“哦，那就沒問題了，我先去處理點私事，以后的安排等等再說吧。”
我偷偷地大喘了一口氣，心情終於輕松下來。不論這家伙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眼前的第一關過了，以后的陰謀詭計……遇到再說吧！
“文件什麼的是不需要，”閱心不緊不慢地說，“那一枚‘心’就足夠證明一切了，不過您還是要跑一次‘六翼’的總部，通過了守護者的資格考驗之后，您就可以正式的接掌‘心翼’了，組織的另一名干部嚴嵐峰那里您就不需要再跑一次了，我會通知他的。”
我的心頭一涼，居然還要去總部通過資格測試？我連那個總部在哪里都不知道，看來等會要仔細的詢問一下姜笑。
不過當務之急是暫時先離開，我的腿到現在還在顫抖，而且那一招無意中發出的‘流光奪魄’將我的能量消耗得很厲害，不趕緊去吃點東西的話我怕會暈倒在這里。
“啊……好了知道了，具體的事情以后再談吧，我沒什麼時間，客人在等著我了……”我‘漫不經心’地敷衍他幾句，在他刀鋒般銳利的眼神注視中站起身來，瀟洒地一個轉身，帶領著心有余悸的姜笑等人優雅地踱到門口。
“對了……”我突兀地在門口站住了，轉過頭竭盡全力給了閱心一個‘猙獰’的微笑，體現在我的假臉上尤為驚心動魄，一直瞇著的眼睛也突然間睜開，黃芒閃動，懾人心魄的野獸眸子死死地盯住不遠處的閱心：“有你樣一位如此強大的部下，我可也是又驚又喜呢！”
閱心難以抑制地瑟縮了一下，我可以明顯看出他的眼神不再是那麼銳利了，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慌亂。
“能得您夸獎是我的榮幸，閣下。”
他突然變得沙啞的嗓音伴隨我們走出門外。
我擺擺手，帶著兩人走上了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你們知不知道總部的地址？”我用極低的聲音詢問著其他兩個人，臉上神色和動作都沒改變，“我覺得他所說的可能是真的，要想成為領導人，就得接受那什麼守護者的測試。”
“測試什麼的我沒聽說過，不過我知道總部的地址。”普善也同樣是表情和動作都沒改變，連走路的步幅都毫無差別，“六翼其實沒有固定的總部，它在全世界有好幾個地點，畢竟它不但要躲開人、還要防備吸血鬼，不過只要找到了領路的人就可以找到總部，而這一次當值的領路人正是靜海大師，所以我也知道總部這次的地址。”
“這次的總部地點設在那里？”我輕聲問。不愧是神祕家族里的祕密組織，連總部的地點都不固定。
“蘇格蘭，第三大城市，阿伯丁。”
“好。”我點點頭，雖然遠了一點，雖然前途吉凶未卜，但是既然我已經開始了，我就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把它做完。
靜海大師說得對，我確實相當的執著。
我們幾個不再說話，走過一層出口的時候，守衛的吸血鬼照例沖著我們露出獠牙咆哮，充滿了挑釁意味，我禁不住心頭火起，在閱心那里領略到的窩囊感覺已經夠多了，居然還要受你們這些小雜碎的輕視，還給我來兩回？
猛然轉身，我憤怒地露出尖利的獠牙，張口低喝，全然沒有意識到我發出的是一聲咆哮，而野獸般的眼眸也陡然暴睜，氣勢威猛之極，仿佛連四周的空氣都跟著一起振動了。
四個守門的吸血鬼發出了一聲倉皇的驚叫，有一個甚至撒腿就跑，其他幾個也是膽戰心驚，不自覺地互相靠近在一起，伏低身子，連獠牙都收起來了。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心中的窩囊氣總算出的差不多了，微微一笑，招呼姜笑和普善，登上了去往上面超市的祕密電梯。
“……你怎麼想出來的這個樣子？好嚇人啊！”
電梯門關上之后，普善悄悄地在我耳邊說，身子卻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勢。
我呵呵地笑著，略帶點得意地回想之前那四個小吸血鬼被嚇得驚慌失措的樣子，沒有打算向普善解釋——也沒法解釋，畢竟這是我胡亂調整出來的。
進入超市之前我得除去偽裝，否則這麼有威懾力的臉實在是個麻煩，
情不自禁地靠近電梯光滑的金屬門，想在解除之前看看自己到底作出了一副什麼樣的臉，居然如此地有效果，連閱心那樣的強人都會被壓制住。
平整的金屬門映照出了我現在的模樣，恩，確實相當的有威懾力，有著一種王者的氣勢，難怪那些人會受影響……不過說也奇怪，難道是因為自己的臉麼？為什麼我自己沒感覺到多大的震撼？
鏡中的臉，越看越有些熟悉的感覺。真是奇怪。
我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到底是根據那部影視作品的造型作出了這張臉……
靈光一閃，瞠目結舌的我指著鏡中那張邪佞的臉，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聖魂！！”
※※※
晚餐時間過后，客人們紛紛涌入。
這是一家不是很大的酒吧，裝飾的風格非常之簡單，中間是柜台，柜台前面有一排高腳凳，而左右兩邊有兩排座位，簡單明快，老板是一個非常酷愛旅行的人，因此這個小小的酒吧也有了一些名氣，主要就是因為老板幾乎擺滿整個酒吧的各種各樣的旅行手冊，幾乎把全世界值得去的地方都搜羅了，擺放在酒吧四周的木架子上，隨便客人翻閱。
此時就有一名客人，從下午到現在只點了一杯馬丁尼，到現在還沒喝完，只是一個勁地翻著周圍的旅行手冊，杯子里面的青橄欖已經泡了好久。
“阿伯丁為海洋性氣候，冬天氣溫不低於零下5℃，夏日不超過33℃……“他低聲地把旅行手冊上的介紹念出來，隨后又自己咕噥著，“那還好一點……”
單看外表，他簡直是提香筆下的美男子再生，憂郁的眼神，寬闊的額頭，挺直的鼻梁，濃密的黑發和胡須再加上瘦削的臉龐，如果不是他完全不顧形象地四肢大張、整個人癱在小小的桌子上，有氣無力地翻看著眼前薄薄的旅行手冊，也許早已經有很多女性客人聚集在他的周圍了。
即使如此不顧形象，也仍然有少數熱情的女性對此不甚在意。
“你要去阿伯丁？”
甜美的女聲入耳，美男子反射性地暫時凝聚了足夠的活力，抬起頭來，還沒等看清對方的模樣，已經把一副優雅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是啊，”他優雅地端起被遺忘了許久的酒杯，抿了一小口，瞇著眼睛細細地打量眼前的擁有一把好嗓音的佳人。
剛一入眼，就忍不住輕輕地打了個呼哨，兩個瞳孔立即放大到極限。
眼前的女子身材絕佳，包裹在紅色貼身真絲連衣裙里的軀體凹凸有致，充滿希腊審美味道的五官精致且立體，天生自然卷的黑發散逸著冶麗動人的風情，簡直是個噴火至極的尤物，根據他多年的‘經驗’看不會超過22歲，介於小女孩與小女人之間，是剛剛成熟的果實，最為甜美怡口。
這個女人是執行此次任務最好的誘餌，而且還可以公私兩便……有她作伴，就算是逛遍整個英倫三島，也只會是一件美差……
喉頭忍不住一陣痒動，一不小心就把青橄欖吞下去了。
“啊，小姐，請原諒我的失態！”狼狽地咳嗽了一會兒，美男子終於恢復了平穩和優雅，揮手叫來侍者給眼前的美女點上了一杯優雅亮麗的‘藍色天使’。“您的魅力就象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簡直讓我馬上要為您融化了！”
美女扑哧一聲笑了起來，“謝謝夸獎……您是哪里人呢，先生？”
“從血統上講，我是意大利人，而我也非常明顯地擁有意大利人的品質！”
“品質？”美女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語氣之中掩飾不住滿滿的笑意，“是擅長迎逢女人麼？”
“不！”美男子堅定地搖了搖頭，輕輕地拿起杯子向對面的美女示意，“是決不害怕說真話！”
美女甜美的笑聲在這小小的酒吧中回蕩。
“喂，那邊那位‘大叔’！”
幾名衣衫不整、全身上下的皮肉里至少加上了百十個金屬環的少年明顯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不要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欺騙無知的少女啊！我們的正義感可不允許。”
本來這個超級美女一進門的時候他們就注意上了，還沒來得及選出代表過去打招呼，沒想到美女竟然自動自發地找上了這個看起來就不順眼的中年男人，還相談甚歡，那甜絲絲的笑聲一個勁地往耳朵里鉆，弄得他們一個個心痒難熬，互相打了個眼色，把那個老男人圍了起來。
“哈哈哈……喂，你們快看啊！”其中一名囂張的少年伸手扯了扯美男子的長胡子，“這年頭居然還會有人留這種玩藝兒……臉色還這麼蒼白，大叔，你不會是百年前的吸血鬼，準備出來找點新鮮零食吧？”
瘋狂的笑聲轟然響起，不大的酒吧里頓時全是他們的叫嚷聲，周圍的客人紛紛皺起了眉頭，年輕的美女臉上露出了厭惡和恐懼交織的表情，而酒保已經拿起了電話，準備報警了。
美男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隨即給了美女一個抱歉的笑容，起身掃視了一眼圍著他的少年們，優雅地走向酒吧的后門。
被他目光掃到的年輕人一個個都目露凶光，一聲不吭地跟在他后面魚貫走出酒吧。
客人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整個酒吧安靜得仿佛墓地。
一聲慘呼響起，美女臉色大變，站起身來，不過隨即分辨出這個聲音要年輕得多，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氣，慢慢地坐下了。
狠狠地從還在汩汩地流著熱血的脖子上撕下一條肌肉，早已以壓倒性優勢擊倒敵人的美男子動作熟練地把它扔進嘴里，大嚼特嚼的同時還小心翼翼地保持自己的胡須不沾到血。
他的身后站著兩個身材驃悍的黑影，每個手里都提著三四具動也不動的屍體。
“小子！”他一邊咀嚼一邊惡狠狠地看著手里早已斷氣的少年，正是剛才扯他寶貝胡須的那一個，“你說錯了一件事，老子雖然確實是想找點新鮮零食吃吃，但是老子不是吸血鬼，而且還最討厭那鬼東西！”
揮手把屍體扔給身后的隨從，他拿出手絹小心翼翼地擦去嘴角的血跡，還掏出清口噴霧來上幾下，這才不慌不忙地轉身回到酒吧里去。
看見他衣衫整齊地凱旋歸來，美女看他的眼神明顯更亮了。
“邁勒妮柯洛拉斯。”她主動伸出手來，報上自己的名字。“介意我和你一起來一次阿伯丁之旅麼？”
“榮幸之至。”美男子深深地彎下腰來，沒有握手，反而在那只小手上親了一下，“鄙人尼古拉斯凱姆斯卡法西———“
“朋友們都叫我‘尼克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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